墟 弥
昏阳贴在浮尘的脸上!
它转过身去的时候,就是一天中最为浪漫的时刻!
只能是一面面枯黄的光!
长天与它一同睡去,黑暗终归照不亮!
机器的轰鸣早已消散!
劳作的人们用急切的归家安慰人性的慵懒!
一片荒芜而曾经喧嚣的街巷传来深底里呻吟的暗响!
曾几何时,一条繁衍出乱线般不知东西的深巷!
又有多少人驻足、停留,揭下褐黄的照片!
路人经年的记忆,
在废墟中发酵,渐渐演绎着这翻不开的页页篇章!
撑一把油纸伞,在寂寥的雨巷!
那不过是一篇陈年的意境,早已挈挈老去!
把展一望尘靡的黄昏,灵魂攀爬深邃的石坊!
以感受突兀着零乱的深巷!
映入眼里,
却是一片废墟,一扑尘屑的纷纷扬扬!
比记忆里的老者还老的老地方!
深巷曾经重生,
它在牌楼的木质里孕育,在长久的子宫里怀胎!
新旧相依,
无忧、无意的年代,构置幕幕久时的记忆!
深巷的胴体,满面风霜!
张张铺开,全然过往,化作年轮的焚香!
俏媚的神态,甜美的情怀!
在老去时空里占据,
在泛黄的质地里溢满纯彩,
只是,
妳已不在、不在!
不再回来、不再回来······
街巷,老去了!
它被世人遗弃在喜新厌旧的俗世日记里!
往日的积淀成了一种负担,历久演变为一种拖累!
在这长段躁动的天日!
人们把摧毁祭作无谓,把断送供奉为不悔!
于是,记忆由泛黄浸染漆黑!
黑得连夜晚也看不清往昔的谁!
它,将去向妳的地方!
而我,只是曾经透过一纸的距离,在如此深巷般的记忆中,刻过妳的印记!
触碰斑驳的石墙!
听到一拈秋叶落地的声响!
秋的风,吹着归根的集结!
浮躁的拆撤,头顶的电线已被弄乱,呈如张张蛛网!
伴来几许咕咕作声的狂放!
尘烟萧影,枯寒瑟瑟!
老树弥留在黄昏的眼前!
独缺几只昏鸦就可把离人的心事叙就!
然后,从古道来那句断肠人在天涯!
凉风凄落,落不完散叶的归乡!
风吹,吹不尽昔年牵绊的砾石瓦墙!
风吹,吹不了意识的冗沉无望,吹也吹不散在灵魂底面那一丝丝深嵌的芬芳!
在时空的巷道里,拾级彷徨!
多少情结弥漫尘烟于深巷!
脉脉笑颜误为淡淡的残片!
而沉坠深底的碎叶却终会返青心原,
唤醒内心沉睡几世年华的真实,
从此不老,不竭,在岁月循回的每一瞬间!
何时落英在心湖的漾处,栖鸟轻点一澈水涟的缤纷!
不再白水流殇,一汪清泉的归期,恰是惊醒而热切的心痕!
纵使墟巷皆枳,红颜已去!
春尽,夏漠,秋送挽!
仄不散念望!道不完魂归的呢喃!
曾是心涸昏蒙,一巷霓霞!
在深巷注定的驿站,幻若暮然,巧在一眼回眸的灯火阑珊······
雁去留廓的缕缕千番,
戚戚被谁欲说还休的叮呤!?
石沉水底的扦扦默然,
次次被谁欲言又止的提醒!?
翻箱倒柜也寻不来的一绵浅笑早已流散在我迷茫的过去!
悔不尽灵魂深处的余恨!
而一朝醒来的自己,却猛然读懂这难于言传的天意!
股股蒙尘还未消散!
歇尘的水雾弥漫眼力所及的距离!
远天的夕阳总是照不亮身边的排云!
一张枯黄的幕布罩在奄息的街巷!
没有一幢完整的楼房,没有一壁记忆里高大的石墙!
俨然一片浩劫的影子,一群等待收裹的离怅!
它们将带着我曾经并不在意的回忆,流浪,去向遥远的远方!
历久陈旧意味着典藏!
它们的命运如同妳悴然离去!
塑往那将妳久已围困的地方!
它们的离去是注定,恰如你的离去早已在天书里写上!
那一偶然的得失,却在时空的轨迹里,得以解释!
一张记忆里泛黄的碎片证明妳曾经的存在!
一如此刻的寻踪不见,反证着无意间妳悄悄而来!
迈开一步步流连的步子!
用心灵打扫一遍这童年必经的深巷!
寻找曾经妳出现的地方!
如果夕阳还有最后一点怜惜之心,真希望它能够把妳的所在照亮!
青石路,如同与刀打磨的流年!
记忆着这条巷送别过多少夕阳的光!
一铺积水,清澈,在这明净的青石!
映照另一个世界晚霞的俪样!
用指尖轻触水波绵绵,一番妳身影铺满流光!
风声异样,在若远若近的秋叶濮尘里寻着妳足音!
路旁的残垣促离我的视线!
深巷在眼前迅即老去!
奔跑的鞋声回响在这深巷里条条岔路!
似乎断线的街灯提着灯光,为我奔跑的步履记录寻妳的足迹!
十字路口总是一抹妳残影!
条条长路仿佛倚现天父赐妳的罗衣!
环视路口与路口的迷茫,一坡上行的长街巷,不远处便是妳熟悉的姿影!
那一辐昏黄的残阳光轻轻落炼妳那霓裳!
淡紫长裙的补色,恰似浓光里镶嵌的如丝如缎,秀媚容光!
清风抚过,拉开颌下的丝结,揭下遮阳的薄帽!
细发在双肩流淌,青丝濮环颈项,
几缕缕轻轻柔柔偎偎依依在脂脂璃璃的脸庞!
回转身来的一拢浅笑,盛满晚霞的恬然!
眉目间轻透几丝俏媚,充盈世间最为靓彻的玉颜婉婉!
茬茬落霞的莫名眩光,不时扑满妳笑意留存的脸颊!
柔腕轻贴额头,几许隙光映透,妳,却瘦比黄花!
霞光暗影的迷离,妳的表情一脸木然!
枉枉之墟,折磨千般!
妳把最深痛的一切藏在笑意里!
瞒得过对望,却掩不了满目凄戾!
妳的双手冰凉如雪,
霞光中演绎的暖意,怎能温暖魂魄的寒壤!
妳不需坚强,在神都怵目的地方!
那是痛彻灵魂的鞭挞,响彻天际的泣诉,冰结长夜的希望!
围困,漫漫数千天,
还有多少个日夜,妳的围墙才能如此般墟巷!?
神的眼里,妳所谓的错误,还有多少需要偿还!?
如果这是注定,那谁又是这个宿命的原创!?
妳的城墙何时坍塌!?
终有一天,这一切的一切都会结束在出城的一刹!
纵然妳已折磨如瓷片般易碎,燃烧成惨白的纸灰!
城外的阳光一定能将妳重新塑造!
以我灵魂的墟巷,抽取妳的印记,重生妳当年的少艾!
一单背影,拉开长路的弥漫!
两旁的街灯换了色彩,照亮妳归城的路牌!
如珠如练的灯把这一路拉得老长!
这片墟巷在毁灭后即将消亡!
而心之墟却从此矗立!
等待属于妳的一片废墟,分崩离析!
等待一段记忆的重生,实现一场重生后的墟弥······
2009年10月22日于L L 巷拆迁废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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