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 别 塔

加额，以手的名义！

素色的蝉蜕，白昼沥淅！

足以把人吹透，

风，追逐映在眼底里挥之不去的犹如浮游远天的老人斑！

而天空早已被季节斑驳撕碎！

落下了每一块冻伤的羽毛！

掌心与手背沸腾那张张薄薄的苍白，

冰冷堆叠的表情，

只能是手背以跌宕与额面相对！

另一只手，探入虚空，以风声的距离！

冬色隽永，盈满空声！

残羽奔涌而来，

所有的视线都以断崖落成！

空山羽化，长天飞花，

愿力的囚笼挥开最后的坍塌！

雁阵远归留下一瞥光阴的缝补！

挂在高处的鸟声，

喘息了迁途，

摊开了妳密不透风的长路！

只一场白梦醒来，我已两鬓斑白！

妳笑说那只是雪霜褪色的假发！

孤傲侧旁，老梧桐执出手心木杖，

空远之声疾驰了千万里奔马！

你的眼神，晕眩四极！

乘着额际冰冷的风暴漂移，

伏上驰驿的冰雪，

旋奔了数不尽的石阶，

发际之上的高度，

有妳困涉一方，

有白城之巅仰望的苍茫！

只一阵眩晕醒来，我已恍置异乡！

妳笑说这只是冰雪未尽打扫的风尘！

而天台尽染疲惫的暖阳，

上帝已经出门，群峦踏满空声！

远去波涛风化如石，

凭栏的眺望搁浅了时辰！

我刚想说些什么，

妳却已倾然不见！

临在深渊的高处，

千峰退却了素白的平原！

原来，上帝从未来过！

这愿念堆积的高塔只是记取生灵的谎言！

那世代堆起而后又坍塌的城廓，

如此番冰雪的命运，

只以枉然的名义让所谓的规定肆意纵逐，围猎无边！

是谁的钟声，叩响遍野的圣堂？

风中传来了劫外神咒，

千万只寒羽完成过一千次轰然的雪崩！

高台上，那棵昏阳下独处的白树，

曾经掩埋过妳久违的自由，

也悬挂过语焉不详的朦胧！

可它们也都坍塌了，

碎片离析了高墙，

叠瓦摧落了异乡！

环环相扣的迷城街道倾斜如残破负重的丝网！

天空，大块大块地压下来！

跌落的，是刻满风潮的碎语！

重生的，是迷藏，一树落花的遥望！

树冠擎满浮尘的天空！

这最后的距离，

致密着呼吸，无法透气，

旁侧的孤树呵，莫名坍塌，

它筑过多少愿望的篱笆，

勾起过串串岁月负累的铃响，

当然，它也掩过妳背身雪皑的面庞！

嗯！

很冷很冷，斜阳凝成啸声！

千年的老梧桐啊，陷落在了心上！

寒风落下的时候，

吹来了天空重生的讯息！

孤悬的峰顶被浓霜纷乱！

抬头，把视线绕过一幕寒冰，

去仰望曾经围困的峰群，

找寻定格天顶的雪鸟是否依然被钉在虚无的十字架上，

或是随天空的崩析融为冰雨，

只把最后的光华落尽！

可天空是晴朗的，

一片孤雪飞扬着遥远，呼啸以蝶澜的回音！

远方的来客倾力撞开阳光的门楣，

将投以满怀的力量冲上心弦的台阶击响冻彻的灵魂！

消隐！

一撮细碎的羽毛徐徐落尘，静伏掌心，

只一刹炫光砰然一炬，

此刻的滚烫是我了然的那几千里···几万里！

可天边，已然围成万花筒的裙裾！

每一瓣落在眼底，

摊开来都书写无题！

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飘来了残砖碎瓦，

每一片贴往呼吸，

窒息的都是天人距离，

难以揣测的天机！

种在峰顶的孤树抖落岁月雪霜！

见证一轮又一轮尘封下鲜色的记忆！

面朝净土的面颊下，

有妳薄如瓷片般孱渍的铅华！

剖开的心迹里，

有如妳长发般年轮绕回不断的涟漪！

而那只雪鸟早已自由，

在城廓崩塌的时候任无望弥留！

十方诸神泼洒祥云，

只把曾经瘦得长长的日期填上极乐密语！

寒天双翅被谁点化？

泅苦大士抑或乞叉底蘗沙？

三曼多跋陀罗？

妙吉师利广法？

那一日，

悬河凝结了瀚漠天涯，

危径铺就繁花，

心的黎明就此成为自由随身的手帕！

当辽远抵入对镜的缤纷，

冬雪不再飘零！

眼底浮游的雪霜尽若翩舞的身影！

妳于空声轻挥双臂，

化作阳光一侧的浓云，

拭去我挂在天顶的眩晕！

光阴结果，阳光花开！

雪幕拨出生命的云彩！

斜阳轻轻蠕动，

寒风的残镂遮不住春色的裙摆！

可雪绒依旧落下，

素色拒绝了命运的深怀！

只手放逐冰冷额际，

抖落了季节的苍白！

如果此方就是曾经的峰顶，

哪里可以飘抵菩提的祥云！？

如果这样的高度记载过二十多霜雪年华，

哪一颗尘沙又深含妳魂魄的掩埋！？

时光深处，妳被命运掳走，

众生的共愿投射通天尘埃，

只是那波春意逐涉化外，

地平线的伤痕，

留下了一场坍塌的残骸！

远方，落下一片长长羽毛！

为了强调天空，

霜雪不再把寒冷垂钓！

是谁用季节将城廓的化境捎来！？

心灵飞驰在万里之遥，

双翅浮云天外！

风峦是深敛的表情，

山路是蜿蜒缭绕的书信！

雪花围合冬色的镜筒，

四面朔回都是生命的弦音！

妳鲜丽在人世的隔间，

面对浮尘的只是孱薄昔颜，

落城崩塌的辽原，

化开了自由的云烟！

妳走出心灵的囚笼，

每一步心声都佑自陀罗尼的诗篇！

每一面致意的表情，

都沉积心底无量真言！

当冰冷的繁花以素色漫天！

只愿飘落的羽毛映满寄语，

放飞整个冬季都无法抵达的纪念！

远山的啸声，

终于冻掉了飘落整个冬季的群澜！

十指组合的姿势，

每一瞬间都透过眼帘，

编织出远方城廓的变换！

一把抓住的虚空，

证明天边已有数载空洞！

隔着天幕的生人继续筑下自己的围栏，

重复自己结束自己的囚笼！

老梧桐揭开了生命的长梦！

脱去霜雪的假发，

打扫风尘攒积的深丛，

不再怀疑的是妳已不在尘埃里苦痛！

不再担心的是你仍在自我的囚笼！

已是春花丛绒化去的寒冬，

任风雪吹落最后的残喘，

任危岩带走老去的风化，

任心底融璇翠色的春叶，叩开生命的窗格，为自由的飞翔播撒芬芳！

在那个寒意渐暖的空山之上，

我把满心欣慰的话语折了又折，

掷回雁字留廓的距离，

透过生命翔舞的只影流光，

每一道通向妳的光芒都是应声的回响！

2011年1月23日于SKS  ZY峰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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