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花已瘦,西风更紧了,冷月惊飞了鸿雁,又到了下雪的季节。
六瓣的精灵,出现在冬天夜色的泥淖中,如一朵朵白色的莲花,在空中绽放着、纷飞着。
它们不做期待,也不做停留,坠落,再坠落,象一朵朵烟花,在自恋和自毁的泅渡中奔向彼岸,享受着激情与沉沦中的快乐。
冬的灵魂,飘过秦汉的峰火,飘过唐宋的烟云,飘过大汗的营帐,飘过明清的宫墙。即使飘到今天,也没人知道,它从哪里来,又要到哪里去。
红尘滚滚,谁能像它们这样,眼视媚行在烟尘中,看生命似水流年。
雪,轻盈而洁白,纯净的飘着,晶莹的舞着,如同在这个世界已落了百年,千年,万年。
无边无际,就这样落着。仿佛一直要落到心海深处。而我心海深处的雪,来得更早,就如这场雪一样,轻轻的在心海飘飞。压抑的难受带着淡淡的忧伤,扩散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。
雪,落着。也许,一辈子也不会停歇,下完了便是一生。
厚了,留在心上,异常的沉。
天使死了,在凌晨的两点半钟,一丝清风吹过,雪绒欲沾身。
站在11路车的站牌下,一个人呆呆地望着,望着走在风雪中的行人,抄袭着彼此间的笑容。风,颠覆了记忆,往事也就与体温相等了。一个人静静地想,依赖袅袅的思绪构想着幸福的模样。
孤寂的世界,尚未被夜风吹散,雪花就把世间所有的一切幻化成不真实的美丽。
我的左手是空,右手是虚无,后面是背了二十年的琴盒。琴盒的黑色,在路灯如豆的光亮下泛着幽幽的光,感觉着生命中最为真实的沉淀。
大寒都过了,立春都快到了,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三场雪了吧?沈园的梅花现在想必也开了吧?
抬头看着飘飞的雪花,幻想着夜风吹来朱砂梅的暗香。遥望北方,想起那个天空飘着雪花的夜晚,忘不了我们曾在雪地留下的脚印。
弦,突然断了,抽击在敏感的琴体上,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。用不着打开琴盒,从那带着一丝胜利的喜悦声中,我可以想象到断弦忿忿不平的样子。
车还没有来,雪依旧落着,我不能再等了。
白天,我要用生命去赚钱,夜里,我要为灵魂去点灯。
穿过公园,看雪花悠然而落。
无情地我,用冷笑欣赏着一个老城的憔悴,等待白茫茫大雪制造出童话般的亮丽,装点我期盼已久的浮华。
雪花的纯白,缘于来人间的目的是单纯的。真想和雪融化在一起,虽然我明白,雪是纯洁的,掩盖的却是丑恶。
我喜欢雪,喜欢在雪地里踩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,深的,浅的。我渴望在雪的本色消失之前,能在雪地中像顽童般的跑着,笑着,闹着,喊着。无视周围投来诧异的目光,无视自己早已冻红的双手。
雪停了,月升了起来,淡淡的,清辉。
一棵瘦弱的梅,从阴暗处伸出一只手来,偷采摘着这雪后无边的月色。
雪趴在梅的身上,依旧遮不住梅花脸上惬意的红霞。我想,她们一定是闻到春天的气息,让枝桠展开了一身的紧敛,让花朵绽放出生命不倦的舒展。
冷看落花隨流水,和雪漫舞是梅缘。
如果你能来,一定可以看到,依偎在东墙边的那几朵梅花,在如霜的月光下,温馨荡漾笑着。
一些雪花,性格太孤僻了,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精彩,便如气泡般蒸腾,游走。
倦客登临,几许消沉;冥河岸边,风盈满袖;秋风恋酒,琵琶暗许且酩酊;月,剪碎了我的忧伤。
我停在这一季最寒冷的边缘,凝视着自己不断增加的年轮,燃烧着心中曾有的炭火。人停在疏梅暗香之处,怀念着逝去的事,错过的人。可惜,透过时光,谁又能看清了历史的脸?
今夜,顾不了前世来生的路,就在这雪地短暂的走上一回。停下时,回首看着飘过雪的天空,问一声自己:我会想起谁? |